第二百七十九章 觉醒

　　“她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动手？”
　　“有一个特别小组为她准备了枪，正在想办法藏入体育馆——也就是演唱会现场的女厕。”
　　“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？”
　　“需要拖延一下时间，让赵君羽在零点觉醒。”
　　“演唱会开不了那么久。”
　　“找几个特别有分量的助演嘉宾来，然后开场时间再一次后移，中场休息时间加长——但不给那个杀手拿枪的机会。”
　　“这个倒是可以做到的。”
　　“还有，让逗留在首都的几位顶流明星去，不然演唱会时间长了，观众会疲惫，氛围不够，觉醒也难。”
　　“简单，马上安排。”
　　“行动吧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约会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。
　　那女孩谈不上有多美，但是清爽而干练，说话时看着自己，会在意自己的情绪。
　　一个陌生异性，处在最好的年华，愿意把时间花在你身上，跟你一起吃饭看演唱会。
　　多美好。
　　她甚至还冲着自己笑了两次半。
　　之所以有半次，是因为在演唱会门口排队的时候，那些燃放的烟花，让她开心的笑了起来，然后转头望向自己。
　　半次给了烟花，半次给了自己。
　　据说今晚的嘉宾都是当红的巨星，但绝不提前公布名单。
　　虽然自己只要问一声就会知道是谁，但就按照规则来吧，这才有趣。
　　未知才会带来惊喜。
　　就像爱情。
　　真是美好的夜晚啊——
　　可惜演唱会刚一进场，摇滚乐响起的时候，场地里的人群都跟疯了似的乱蹦乱跳，她刚说出“有礼物要给你”就被人潮冲散了。
　　——人去哪儿了？
　　完全找不到。
　　过了很久才看到她。
　　终于又汇合，一起找到座位，开始看演唱会。
　　演唱会确实精彩。
　　中场休息的时候，她去上厕所了。
　　可是远远的能够看到女厕排起了长队，根本进不去。
　　后半场演唱会开始的时候，她还在排。
　　这也没办法不是。
　　好不容易快排到她的时候，女厕的抽水似乎坏了，有人抢修，女孩子们被安排到男厕去上。
　　她也去了。
　　回来的时候看上去有些不高兴。
　　不过没事。
　　我准备了一些小零食和饮料，一定让她再次开心起来。
　　音乐再起！
　　一直到演唱会接近尾声的时候——
　　女厕又能用了。
　　她又去了。
　　尿真多。
　　停，自己干嘛想这个，也许是水喝多了？
　　台上的乐队嗨了起来，音乐爆震，让所有人都举起双手开始呼喊。
　　在那人声鼎沸的顶点，女孩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身边。
　　微风吹起了她的短发。
　　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瞳倒映着人海与自己，粉红小嘴微微张开，似乎想要跟自己说什么。
　　不。
　　生而为人——
　　作为一个男人——
　　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说出那句话？
　　于是赵君羽眯起眼睛，微笑着，温柔的开口道：
　　“我们在一起，好吗？”
　　女孩眼角的笑意隐去，面容上多了些许冰冷，答话道：
　　“去死。”
　　一柄小巧精致的手枪出现在女孩手里，对准了赵君羽。
　　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孩那秀气而修长的手指扣动扳机时的动作，也完全看见了左轮的缓缓转动。
　　原来是个杀手。
　　要死了。
　　真是遗憾啊。
　　为什么接近我的女人都想我死？
　　这个世界为什么就没有爱情？
　　一切被黑暗遮蔽。
　　轰！！！
　　千百只青铜手从虚空显现，凭空构筑成一座塔，将所有人隔开，只罩住了赵君羽。
　　武小德站在塔顶，拿着手机，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显示。
　　“23：59”
　　“00：00”
　　时间刚好。
　　亡灵之书自动翻开，显现出一行行冰晶小字：
　　“愿墙上已有针对本次事件的委托，你要接取吗？”
　　愿墙之上，顿时有一张纸条轻轻飘落，显现在他眼前：
　　“他是在罪狱里诞生的众生，亦是我们赵家的最后传人，请帮助他觉醒吧，这是老夫一直以来的心愿。”
　　“如果完成委托，老夫将亲自上场，与你们战魔神。”
　　“接取！”武小德道。
　　又一行冰晶小字浮现：
　　“委托已接取，请努力完成！”
　　武小德望向赵君羽。
　　觉醒了没有？
　　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啊。
　　“方案二。”
　　武小德低声道。
　　所有青铜手顿时散开。
　　赵君羽满脸呆滞的站在原地，似乎已经吓傻了，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。
　　一道温柔的女声忽然从背后传来：
　　“没事，虽然她不喜欢你，可我喜欢你啊。”
　　赵君羽眼神活了。
　　他缓缓转头望去——
　　只见一名虎背熊腰、长满胸毛、满脸胡茬的壮汉，正拿着一个变声器，目光挑逗的看着自己。
　　赵君羽浑身一震，就像是被某种东西狠狠的打了一下。
　　叮铃铃——
　　手机响了。
　　他低下头，看着手机上显现出来的一行行信息。
　　那个女孩的全盘计划，包括她的来历，接取的地下任务，任务内容和时限，她的各种准备，以及跟自己聊天的记录。
　　完完全全，明明白白。
　　赵君羽看了数息，合上手机，朝着那个女孩走去。
　　这时候，四周被迷雾笼罩，根本没有人能发现这里的事情。
　　在迷雾之外，又有许多穿着便服的高手，有意无意的把这一带跟其他人隔离开来。
　　赵君羽一直走到那个女孩面前，叹口气道：
　　“其实我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。”
　　女孩被七八只青铜手抓住，恨声道：“少废话，动手吧。”
　　“不，我们已经约过会了，我不杀你。”
　　赵君羽神情有些落寞，但还是微笑着说道：
　　“人间的许多事，都是因为误解——如果能早一点知道你心中所想，这件事就不会是悲剧，不是吗？”
　　一缕异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。
　　武小德略一感应，不确定的道：“似乎有点轻微的波动。”
　　夏蕙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：
　　“不必怀疑，他是觉醒了，但很可能不是近战类的职业，所以魂力的波动几乎都在身体里，所以你感应不到。”
　　又一道女声响起：“觉醒了？很好。”
　　赵芷冰。
　　她的声音带着一缕难得的喜意。
　　武小德也松了口气。
　　——不过赵君羽究竟觉醒了什么能力？
　　他好奇的望过去。
　　却见赵君羽抬起手，隔空对着那女杀手，轻声道：
　　“占据。”
　　一缕光芒从他手上飞出去，没入女孩体内。
　　女孩脸色一变，失声道：
　　“你在做什么！”
　　她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了。
　　武小德适时的松开了所有青铜手。
　　赵君羽不动。
　　女孩也站在原地不动。
　　须臾。
　　女孩闭上眼，似乎在感应什么。
　　“原来你对我是有好感的……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，这件事真是遗憾呢。”
　　她轻声说着，语气中充满了遗憾。
　　那抹光离开了她的身体，重新回到赵君羽手上，漂浮不定。
　　女孩睁开眼，又恢复了正常。
　　赵君羽收了那光，伸手擦了擦眼泪，转身朝着演唱会的出口走去。
　　“不过呢，今天还是很开心，谢谢你陪我看这一场演唱会，所以——”
　　“这次就不杀你了，你走吧。”
　　武小德连忙跟了上去。
　　愿墙上的委托已经完成了！
　　——但是一个人刚觉醒的时候，也是最危险的时候，自己要继续护着赵君羽。
　　至于六魔神那边，已经做了相应安排，暂时应该不会出问题。
　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。
　　赵芷冰却从人潮中悄然出现，来到那女杀手面前。
　　“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，如果你答的好，我就按照他说的，放你离开。”
　　赵芷冰冷冷的道。
　　“你问。”女杀手咬牙道。
　　她做过调查，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有多么强大和恐怖，根本不是自己能造次的。
　　“你知道我弟弟是太子，那么杀了他也不过是获得一笔酬劳，还要亡命天涯——”
　　“既然他喜欢你，你也对他有好感，为什么不放弃任务，索性就跟他在一起呢？”
　　女孩怔了怔。
　　赵芷冰继续道：“我们赵家可没有什么门户之见，如果我弟弟娶了一个女杀手，说不定我父皇还会大呼过瘾，甚至觉得是一件很值得传颂的事。”
　　“这样的话，你获得了感情、财富、地位和权力，比做一个杀手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。”
　　赵芷冰最后问道：“为什么你没这么选择？”
　　女杀手已经说不出话来。
　　等了数息。
　　“明白了，你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事。”
　　赵芷冰转过身去，朝着演唱会出口走去，头也不回的道：
　　“人是有局限的——限制住一个人的往往是她自己。”
　　“你觉得自己是个杀手。”
　　“所以你就永远做杀手吧，这倒不是蠢，而是你给自己设定的命运。”
　　“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来惹我们赵家了，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　　话音落下。
　　她走了。
　　四周的高手也全部撤走。
　　舞台上，乐队正在煽情的演唱着最后一曲告别之歌。
　　那个女孩依然站在原地，神情茫然而失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