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6章 魔咒,治克孟姜
莫若凌霄 by 月关
2023-6-4 00:06
“汝阳王、义阳王驾到~~~”
罗克敌一马当先,快马驰至府衙大门前,朗声大喝。
门前站岗的几名差役诧异地望来,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,唐治与贺兰娆娆已各骑骏马,同时跃上石阶,直接闯进了大门去。
官衙建制,布局基本一样,唐治与贺兰娆娆马不停蹄,在许多胥吏执役错愕的眼神中,飞驰仪门,跨越中庭,直赴刺史正堂。
“什么人胆敢擅闯!”
刺史正堂前的门户处,站着两名身着戎服的军士。
二人一见两个骑士闯了进来,大惊之下,横刀便迎上去,大喝道:“止步!”
贺兰娆娆和唐治毫不犹豫,同时拔刀,攸然斩去。
刺史正堂前,安能有捉刀人?
更不要说,他们穿着的还是军服,这更不可能是府衙之内的护卫了。
有此判断,唐治与贺兰娆娆立即就明白,难怪广陵乱成这般模样,而官府方面毫无作为,刺史等人,恐已被人控制。
两人下手,自然毫无顾忌。
“噗!”
贺兰娆娆快马掠过,那名冲上来的军士与她两刀相错,一阵刺耳牙酸的磨擦声中,快马拖刀,一颗大好头颅,只剩下后颈处一线皮肉牵线,脑袋向后一掀,兜帽一般挂在了后背上,这才缓缓向后倒下。
唐治这一侧的那名军士挥刀劈来,被唐治一记拖刀,虽然他是劈,唐治是拖,但是人借马势,比猛劈一刀力道还大。
那人一口刀被荡得扬到了空中,“噔噔噔”连退几步,险险一跤跌倒。
唐治并未追上补刀,而是策马前冲,直逼府衙正堂。
正堂里,方太守和熊别驾靠在椅子上,神色木然。
眼看天色将昏,他们吵也吵了,闹也闹了,如今连吵闹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能靠在椅上默默地等待结果。
直到此刻,他们还搞不清,汝阳王唐治为何要搞这么一出儿。
忽然,门前传出叱喝声和刀剑碰撞声,呆坐在椅上的方太守和熊别驾腾地一下跳了起来。
熊别驾惊喜道:“有人救我们来了?”
方太守举步就要冲向门口,突又折回,一把抄起喝空了的茶壶。
熊别驾见状,也端起了椅子,小心翼翼凑向门口。
“轰!”
大门碎裂,棱格细木四溅,一个身着戎服的军士仰面摔了进来。
一道刀痕,从他前额一直延伸到胸口,几乎将人一劈两半。
方太守一阵作呕,险些吐了出来。
唐治提着一口带血的横刀,立在门口,一见房中二人衣着打扮,沉声道:“方太守?”
方刺史此时反而拿不准来人是敌是友了,但身边一方太守,不容许他畏死苟且。
方刺史挺胸道:“不错,正是方某!”
熊别驾也挺起胸膛来,端着椅子大声道:“广陵别驾熊晔在此,你是何人!”
“我?如假包换的汝阳王,唐治!”
唐治转身就走,大喝道:“小罗,护住方太守、熊别驾!”
罗克敌应声赶来,持刀守住了门口。
方刺史和熊别驾面面相觑,汝阳郡王,真的?
难道我们之前见过的汝阳郡王,竟然是……
……
韦宏、韦泽留下看守方太守和熊别驾的人虽然少,却都是真正的高手。
他们奉命控制方太守和熊别驾,却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。
这些地方大员在上边都是有根儿的,没根儿的也根本不可能坐到一方主政的位置。
所以,什么人可杀,什么人不可杀,韦十四郎心中还是有数的。
方太守是令月公主的人,而陈长史则是魏王贺兰承嗣一脉。
贺兰承嗣是贺兰三思争大位子最大的竞争对手,所以有机会剪除贺兰承嗣的党羽,他们当然不会错过。
至于那位墨司马,是主管军政的官儿,武库是由他负责的。韦宏要控制武库,为免节外生枝,也容他不得。
但是,韦十四郎也不想一下子给关陇树立太多敌人, 所以对方太守和熊别驾只是控制,免得他们坏事,却未动杀心。
此刻,唐治率人赶到府衙。
眼见府衙外源源不绝,涌进大批军士,这二十多人立即纷纷撤退,他们跳上屋舍,翻墙越脊,向远处逃去。
唐治和贺兰娆娆还有程古两位老爷子跳到屋顶便追赶开去……
……
广陵王府,今日披红挂彩,焕然一新。
广陵王三爷招赘,远远近近,知交好友,俱都赶来祝贺。
无锡的张老太爷也来了王府。
他悄然赶来广陵,并不全是为了王三爷嫁女,不过两家交情匪浅,这婚礼也是要参加的。
后宅里,家中护院还在教王沐惜射箭。
按照婚礼规矩,新郎迎新娘过门时,要用弓箭射门的两侧。
柳木弓,桃木箭,射了左扇射右扇,丧门吊客全不见,一切凶神不露面。
只不过,王家是招赘,所以这射箭的就不是新郎,而该是新娘子了。
贺客云集,王家在院中搭了戏台,正厅八扇门儿全开,里边摆了一桌主席。
院子里,围绕戏台,则是呈莲花状一层层排开,俱是客人酒席。
孟姜快要登台了,原本乱烘烘的场面顿时一静。
所有的娱客节目,都要在迎亲之前结束。
因为新郎新娘一旦聚首,那他们二人就是全场唯一的主角了。
人的名儿,树的影儿,此前还有不少助兴节目,都压不住底下喧闹的动静,但孟姜剑舞一出,立时全场肃静。
大喜之日,是不宜动凶器的。
但是,就如新郎倌儿要射箭迎新娘一样,剑器,也不属于凶器。
剑乃君子之器,而且和玉一样,还是身份与品德的象征,更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。
所以,剑乃高贵、荣耀的器具。
孟姜今日要舞的是“并蒂”,这是她自创的一门剑舞,是双剑舞。
王三爷坐在正厅内设的酒席之上,有些心神不宁。
他倒不是因为旁边空着的陈长史的位子,陈长史晚来一阵儿是正常的。
官员嘛,来的太早,会被人误以为他收了王家的好处,或者在巴结王家。这个分寸,必须得拿捏。
王三爷是在担心狄窈娘的安全。
从昨儿找到现在,还没有窈娘的消息。
窈娘是个乖巧的姑娘,从不恃宠而骄,不可能不知轻重。
如果能赶回来,她怎么会错过沐惜的婚礼呢?
可是,为何踪影全无?
要不是想到狄窈娘是主动离开,还带了六个部曲家将,王三爷只怕担心的连婚礼都得押后,不惜一切代价四处去寻找了。
孟姜站在幕后,跃跃欲试。
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上台舞剑的兴奋感了。
私下里练剑的时候,什么事儿都没有,可是一连多次,只要她公开表演剑器舞,都会因这样那样的缘故而中止。
这如同一个魔咒,让孟姜也不禁暗暗地犯嘀咕,今天能成功表演的话,她克服的将是自己的心魔。
孟姜持剑上场上了。
外罩披风,难掩妖娆。
孟姜款款行至高台正中,肩头一动,那披风“呼啦啦”一下便飞了出去,宛如一块火烧云。
而孟姜令人惊艳的模样也顿时呈现出来。
她双剑合于右手,正掩于她的背后。
妖娆的曲线与长剑的笔直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正所谓“非舞不可赏腰”,只是这一个起手势,她那妖娆的腰肢曲线便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啊~~”
一声凄厉的惨叫,自空中传来。
台上台下,顿时一愕。
孟姜刚刚双剑一分,左右手各握一柄,就要表演剑舞《并蒂》,听见惨叫,动作顿时一停,诧然抬头望去。
就见院中立着一角太古石,其上正有一个一身戎装的军士单足立于石上。
看他的动作,是从远处跃来,要借力在这石上一点,纵身再往前逃。
但孟姜甩出的大红披风,迎风卷去,正罩在他的头上。
有一口刀,从他后心透入,前胸刺出。
这声惨叫,正是刀锋透胸而出的刹那,此人发出的惨叫。
然后,这人胸前的刀锋向后一抽,这人就摔向地面,正砸在地面上一张酒席案上,酒水四溅,吓得众宾馆呼啦啦站起来,惊惧而退。
太湖石巅,又站定一人,手持一口带血的横刀,威风凛凛,往斜前方一瞟,大喝一声,足尖一点,便扑过去。
孟姜一看,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!
唐治!
啊!该死的唐治!
又是唐治!
邪了大门了啊!
唐治没看见她。
唐治斜前方是一条曲廊,曲廊庑顶上,两个戎装武士正狂奔而过。
唐治刚刚斩杀了跃向太湖石顶的武士,一见那二人踏廊庑而过,马上就追了过去。
唐治和贺兰娆娆已经追散了。
因为逃走的那些人各奔东西,化整为零,他们也只能分别追杀一个方向。
程古两位老爷子本不在乎这些人,只想护着唐治。
但是唐治知道,这些人才是知道最多情报的对方亲信,要抓个活的回来意义才大。
所以唐治勒令程古二人也各自负责一个方向。
但是,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士,唐治追杀的这个方向一共逃来四人,现在已经被他迫不得已杀掉了两个。
这些人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,唐治只能下辣手先剪除两个,争取能 把剩下的两个生擒活捉。所以神情专注,无暇他顾。
孟姜站在台上,蓦然之间,心中一阵的委屈,连鼻头都酸了。
这种感觉……
就像她当年向唐治的师父黑齿虎挑战,却被人家一刀挑飞了长剑,还笑吟吟地毫不在意时她的难堪一样。
唐治!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