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-1-17 14:59
别人的悲伤其实不是悲伤,至少,对我们自己来说是这样的。
当大宛国百姓正在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的时候,云琅,曹襄,张骞却在考虑日后如何继续统治新生的大宛国。 西域荒原上悲伤地哀嚎声,传不到敦煌就被荒原上的狂风给吹散了。 同样的,云琅,曹襄,张骞忧国忧民的心思也传不到长安,就被波涛汹涌的大河直接带去了东海。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才是最麻烦的事情。 云琅的心不在大宛国乃至西域人身上。 刘彻的心也同样跟云琅不在一条道路上狂奔。 追求的东西不一样,行动的方式也不一样,最终的结果很难想同。 所以,云琅就决定,不再考虑刘彻的想法,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。 脱离了刘彻,云琅眼前豁然开朗……再也没有东西遮挡视线,于是,他的视线就能从现在,一直看到两千多年以后。 河西四郡想要真正的发展起来,离不开那条伟大的丝绸之路,离不开玉石交易,离不开铁矿,铜矿交易,更加离不开食盐交易。 西北地多盐池,而产盐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西海——(青海湖)。 云琅现在要做有两件事,一件是剿匪,另外一件就是修路。 想要发展丝绸之路,就离不开一个好的经商环境。 国家收税是调剂阴阳,平衡贫富之善举,马贼收税这就很难让人信服了,必须剿灭。 云琅每到一处地方,都会有善政留下来,凉州也不例外。 自玉门关,阳关开始,在云琅眼中都是大汉国的国内,西域目前被匈奴弄得民不聊生,还不到摘果子的时候。 军队抵达玉门关,阳关,不管是粮秣供应,还是物资供应,等移民到来之后可以做到就地供应。 国家收拢一个地方,一定要成为国家新的财富来源之地,而不能成为累赘。 否则,军队抢到的地盘越多,国家就会越发的虚弱,这也是‘国虽大,好战必亡’这半句话出现的原因之一。 敦煌弹丸之地,养活不了太多的人,大军,民夫留在这里只会给后勤带来巨大的麻烦。 于是,云琅带着数量多达五万的民夫,开始缓缓向武威郡后撤。 让敦煌,玉门关,阳关,变成一个彻底的军城。 “云琅在修路?” 刘彻见到隋越的第一时间就问云琅的行踪。 隋越时隔一年多,再见到刘彻胸中激动不已,还没有向皇帝倾诉离别意,就立刻进入了大长秋的职责中。 “北雁南飞,冰河解冻的时候,卫将军已经下令,由敦煌校尉马才率领民夫开始修建从敦煌直通酒泉的道路。” “这条路准备直通到哪里?” “陇西郡黄河边新近建立的金城县!” 刘彻起身看了看地图,点点头道:“那里是陇西郡,张掖郡的边地,是他这个凉州牧的管辖范围。 隋越,你说的话,我信了,也不得不信,如果连你的话都不可信,朕就不知道还有谁的话可信啊!” 刘彻的声音很轻,落在隋越心中却如同洪钟大吕发出的巨响,他匍匐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 刘彻等隋越哭泣的声音渐渐缓和之后,笑道:“衣不如新,人不如故,偏偏跟着我这个皇帝的人,时间久了就会生出骄矜之心。 隋越你能一以贯之,很难得。 你记录的那些东西朕都看了,而且看了不止一两遍,朕很多时候,只有在看了你写的那些东西,才能睡一个好觉。 你,知朕心!” 隋越擦拭一下脸上的泪水,哽咽道:“卫将军屯驻敦煌,骠骑将军屯驻敦煌,奴婢觉得事情不大,等到司马大将军,大行令两支大军齐集敦煌的时候。 奴婢站在阳关城头,瞅着阳关后边一眼望不到边的军营,心中的惊惧不能言表。 一想到我大汉将近四成的精锐,平生第一次被摆在一个点上,奴婢就不敢睡觉。 在司马大将军,大行令屯驻敦煌期间,奴婢每日睡觉的时间从未超过一个时辰。 好几次都想把帐幕搬到城头上去,又怕让人多心。 陛下,奴婢在军中的日子过得苦啊……“ 说罢,又开始大哭。 刘彻盘腿坐在隋越的身边,抚摸着他的脑袋道:“有一个很好地结局,你的辛苦就没有白费。 如今,司马大将军节制的军队,已经进入了关中,由各部司马,校尉带回了驻扎地。 大行令的军队进入了河内,也在消解回驻地,司马大将军,大行令不愧是国之柱石。” 隋越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皇帝道:“奴婢僭越了,不该在云侯那张奏折上用印的。” 刘彻呵呵笑道:“你用卫将军长史的印信,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朕只问你,为何在加盖了长史印信之后还要用你大长秋印信? 你想告诉朕什么?” 听刘彻这么问,隋越停止了哭泣,跪在地上向皇帝抱拳施礼道:“奴婢知道不该动用大长秋印信,可是,当冠军侯查探到匈奴人军阵藏在狼山之后,奴婢苦思良久,觉得在这件事上奴婢的脑袋可以掉,却必须把奴婢最彻底的心思告诉陛下。 一百余万匈奴人,已经走了数千里地,却没有四散奔逃,更没有丝毫怯战的心思。 匈奴少年斗志昂扬,与冠军侯鏖战,虽然损失惨重,却不退却半步。 冠军侯对匈奴人作战,虽然战绩彪炳,却因为人少,被匈奴自次王赵信牢牢地缠住。 永安侯智计百出,不顾自身安危出城与匈奴大阏氏刘陵会面,想要劝退匈奴大军。 然而,拖了三天之后,匈奴人依旧开始攻城,数次突破长城,二十万大军在长达三十余里的战线上与永安侯争锋。 玉门关,阳关,守军尽出,就连李广利的新兵也出城鏖战。 陛下您不知道啊,当时城下的匈奴人一眼望不到,潮水一般扑击阳关。 尤其是被匈奴人裹挟的羌人,更是在匈奴人的威逼下不要命的冲城,将永安侯布置在城下的机关破坏殆尽。 眼看城墙危在旦夕,永安侯尽出射声营,隔绝了匈奴后队的支援,李陵,李广利两位将军各自率领五千步卒出城,仅仅一柱香的时间,李陵部战损千人,艰难的从南门回来了,而李广利率领的五千不良人,却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,损失殆尽,若不是李陵将军再次出城,李广利将战死在阳关城下。 若不是司马大将军的前锋军已经将要抵达阳关的消息为匈奴人所知,若不是冠军侯率领百骑扬起尘土假装大军来袭,匈奴人还是不会退的。” 刘彻听隋越说完,就笑道:“你从头到尾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吗?” 隋越见皇帝脸色很不好看,心中哀叹一声,咬着牙道:“当匈奴人从阳关撤退的时候,他们似乎并不慌乱,骑兵在荒漠中游走如蛇,即便是冠军侯都不能继续扩大战果。 从那一刻起,奴婢忐忑之心,就彻底的平静了。 请陛下降罪,奴婢甘愿接受任何惩罚,而无怨无悔。” 刘彻没想到隋越会说出这番硬气话,看了隋越半晌,最后淡淡的道:“错,就是错,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犯的错,都要惩罚。 来人,去除隋越大长秋差事,褫夺隋越所有出身文字,贬斥掖庭宫为奴!” 隋越重新匍匐在地上连连道:“谢陛下不杀之恩,谢陛下不杀之恩,谢陛下不杀之恩……” 隋越的声音逐渐远去,他是被两个黄门拖走的。 等隋越的声音完全消失了,刘彻忍不住长叹一声道:“便宜你这个狗奴才了!”